第1章 厲鬼

    楊宅鬧鬼了。

    午夜子時，楊宅上下都見到了那個身著破破爛爛的紅裙，斷手斷腳，眼眶和嘴巴只剩空洞，渾身上下沒了皮膚而鮮血淋淋的長髮女鬼。

    第一個見到她的是楊宅資歷最老的女傭人張嫂。當晚她伺候楊老爺子歇下後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躺下了。

    就這樣睡了不知多久，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一聲又一聲嗚咽。她猜想大概又是少爺和少夫人吵起來了，就翻了個身繼續睡。

    結果這一翻身可把她嚇得差點魂兒都飛走了。床頭那駭人的女鬼，在慘白的月光下尤為可怖。她血淋淋的模樣，活像是剛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帶著陰森又駭人的氣息。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楊宅內的其他人也一個接著一個目睹了這女鬼的瘮人模樣。那一夜，淒厲的叫喊聲響徹整個楊宅，彷彿要把這楊家老宅給掀個底兒朝天。

    宅內所有人一夜未眠，第二天大家都心神不寧，神經緊張。有人提議請道士來作法驅鬼，但最終被楊老爺子否決了。

    就這樣人心惶惶到了第二個午夜，那個血rou模糊的長髮女鬼又出現了。

    她生生被砍斷的小腿裸露在外頭，沒了雙手的胳膊伸在空中，像是要拼命抓住什麼。由於身上沒有了皮膚，一切都是血rou模糊的，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那一張一合的猶如黑洞般的嘴唇，很顯然是在訴說著些什麼。只是沒了舌頭和牙齒，那聲音便只剩嗚咽和尖叫。

    可楊宅的有些人聽懂了，說她是來複仇的，說她要血洗楊宅。頓時謠言四起，人心惶惶，大家都害怕起午夜的到來。

    第三天，楊宅上下都沒了精神氣。楊老爺子甚至因驚懼過度，窩病不起了。楊少爺雖然年輕也受了驚嚇，如驚弓之鳥，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把他嚇得渾身打哆嗦。他夫人更是，嚇得門都不敢出，整日整夜在房內焚香拜佛，祈禱神靈庇佑。楊家小姐也是憂心忡忡，可又像是早就料到這一切，並沒有表現出慌亂。那些下人們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個個嚇得面無血色，又因缺覺眼下全是烏青。

    但那厲鬼像是完全不打算讓他們有喘息的機會。第三個午夜子時，她又來了。

    原本所有人帶著累積兩晚的睏意，早早打起了瞌睡。然而不管睡得多沉，他們又一次在睡夢中被那悽慘的嗚咽和淒厲的尖叫聲吵醒了。

    有人看到那厲鬼在床頭漂浮著，有人看到她在天花板上，有人看到她在枕邊躺著，有人看到她在自己身上趴著，有人看到她在窗口站著，有人看到她在門後坐著。

    楊宅裡的人試圖逃避，試圖驅趕，試圖攻擊這女鬼，但很顯然都沒有成功。她像是無孔不入，無堅不摧，陰魂不散地對著他們嗚咽尖叫。

    第四天，楊老爺子終於同意了請道士來作法，而且請的是遠近聞名的鎮玄道士。傳聞這道士修行千年，早已練就不死不滅之rou身。關於他斬妖除魔滅鬼怪的故事更是數不勝數。常有說書先生在集市茶館等地方有聲有色地講關於他的玄乎故事。漸漸地，這一帶便無人不知鎮玄道士的大名了。

    “冤氣沖天，必是有人做了虧心事。”

    這是鎮玄道士進楊宅大門之前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