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曼月孜搭着舞伴的手从两人身后旋过,时不时冲阿依努尔眨眼挑眉,笑得满脸兴味。 不知道帕勒提说了些什么,她终于恣意笑了出来,正巧此时的动作是男伴牵着女伴的手引其转一圈,旋起的裙摆像是盛开的花朵,绚烂夺目。 起了阵风,远处的金黄火苗似乎也做了个跳跃的动作,约丹纳打了个寒战,抬脚去找厕所。 阿依努尔稍微抬头,视线越过帕勒提的肩膀抵达冷清篷布下,那里早已不见什么踪影,不久前还看到他在那儿喝茶来着。 连着跳了几支舞后,身旁的年轻人总是带着暧昧的笑看着两人,毕竟不少恋人都是通过舞会看对眼的,舞会散场后连人群都是一双一对的。 阿依努尔受不住,垂下眼躲避着大家打趣的目光,正等这支舞跳完就要出去时,曼月孜起哄喊了声“嫂子”,谁知周围的人听见了,忙来助阵。 那个弹冬不拉的男孩领头喊了声,其他人也零零散散跟着喊起来:“嫂子!嫂子!” 阿依努尔连忙松开帕勒提的手,撇清关系,脸被灼了似的烫。 帕勒提转头冲他们无奈一笑,做了个手势示意停下,谁知围观人群更加起劲,声势不减反增。 动静有些大,阿依努尔抬头朝远处看了眼,崭新的毡房侧停着辆灰色面包车,有个异常眼熟的身影一晃而过,还不等她细看,又消失了。 她愣了愣,突然慌乱起来,拨开人群跟了上去。 大家见女主角一个人跑了,心道坏了事,立时闭嘴不起哄了。 面包车周围并没有人,她慌了神,听到旁边的毡房里传出闹哄哄的说话声,立刻转头钻了进去。 “哥——” 黏稠潮热水汽扑了她满脸,心底兀地涌出燥热,眼前似乎全是白茫茫的雾,她有些看不清里面的景象,眨了好半天眼睛才清明起来。 墙侧的炉火烧得通红,另一侧炕上铺着艳红色的大花毡,十多人或坐或躺,一片喧哗,自然也没有听见突然闯入的叫声。 阿依努尔走近几步,细细打量着炕上的人,也不管自己的目光是否有些冒犯。 直到看完一圈,仍是不死心地回头扫去,没有她要找的人。 寒意侵体,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一头钻进了另一座毡房。 这个毡房里要安静许多,大家坐在炕上闲谈拉琴,见她闯入齐齐看向她,阿依努尔硬着头皮一个一个看了过去。 可是这里也没有! 匆匆从毡房里退了出来,阿依努尔原地转着圈,心跳速度越来越快,急得想哭,眼前热闹景象走马灯似的飞速划过,唯独找不到他。 他不跳舞,毡房里也没有,那他到底去哪儿了?他怎么把她丢下了? 跌跌撞撞钻进漆黑一片的林子里,不时踢到草丛,“咝咝”声忽起。 阿依努尔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仿佛脚下正有条蛇阴冷地盯着她,嘴里正“嘶嘶”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谁?” 咔嚓——咔嚓——寂静黑暗里忽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脚踩落叶声,一阵脚步声正在靠近。凉意自尾椎骨飞速蹿起,她身形一僵,颤着声问。 肩头忽地一重,阿依努尔浑身如过电般战栗,正要尖声喊叫,一道熟悉的声音说:“是我。” “哥!” 一听到这声音她再绷不住,转身猛扑进他怀里。 她哭着问:“你去哪儿了啊?” 光线很暗,眼睛看不见,听觉便格外灵敏。 砰——砰——心脏在胸腔里激烈跳动,震耳欲聋,他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正紧紧抱着他,胸前一股潮热湿意,她正在哭。 约丹纳抬手回抱,轻轻拍她后背,他该高兴的,可看她哭,他只觉得心脏坠坠的难受。 柔声问:“哭什么?” 阿依努尔压抑着哭声,一抽一抽道:“我、我以为、你、你走、走了!” 他忽地笑了,“放心吧,走的时候我肯定会叫你的。” 脸下胸腔震动,她能感觉到他在笑,也能听到他鼓噪的心跳,强劲有力,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心。 “你怎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那边太吵了。” “你有没有……有没有听到什么?” “什么?” 阿依努尔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眼睛,她能感觉到,他也在看她。 “我知道的,你肯定听见了。” 他顿了下,终于“嗯”了声,承认道:“我听见了。” “他们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 “那我有喜欢的人,你知道吗?” 他沉默下来,心里一阵酸涩,正要松开手往后退,脖子上一紧,鼻尖扑来一阵香气,唇上一片湿热。 脑子里一片轰然,浑身紧绷,约丹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远处传来两道声音,曼月孜说:“我看到她朝这边走了。” 眼皮一跳,约丹纳搂着阿依努尔一个转身,躲在了一棵大树背后,两具guntang身体紧密贴在一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紧张得发抖,突然脚步声停住,安静了一霎,帕勒提说:“这边都没路了,又黑得很,你别到处乱跑。” 又过了几秒,他说:“她可能去上厕所了,回去看看吧。” 脚步声渐远,树后的两人瞬间松口气,也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月亮慢慢从厚重云层里露出脸来,浅淡月光洒在雪杉林里,照亮了两个紧紧纠缠的身形。 近在咫尺,鼻息相闻,阿依努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躲开,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约丹纳直勾勾盯着她的唇,眸色一暗,垂头便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很软,但吹了许久的风,凉凉的,重重压上来的那一刻,酥麻感从双唇飞速传向四肢百骸,战栗不停,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手掌抚上纤细腰肢,他把她紧紧按在怀里,含着她湿润的唇慢慢吮着,一点一点掠夺着她的胸腔里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