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他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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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继第九次从剑上掉落,卫凛躺在雪上不动了,面无表情地仰望天空。 “叮呤呤” 铃铛声响,不一会儿,她的青色衣服映入眼帘。 “起来。” “起不来。”卫凛扭头闭眼,大有“你杀了我吧”的姿态。 她长袖一挥,雪掩在了他的脸上。 “…”他抹开雪,咳了两声,坐起来甩了甩马尾,捡起那把被称为扶光的剑。 叶清楣手执梅花枝,挑起他手中的剑,另一只手轻轻一翻,把卫凛拎到了剑上。 “继续。” 花枝跟在他的身后,只要他稍作迟缓或休息个两秒,就会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向他的小腿。 卫凛被抽了十多次,咬牙瞥了一眼远处青衣玉立的叶清楣。花枝又狠狠抽了他一下。 她轻轻抬眼,眉目若画,带着点了然的意思。前几天病的似乎不轻,她脸上仍带着点病态,像刺猬露出的一点柔软模样,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 卫凛倾头,剑锋立转,如长流般自然地落下。他收剑入鞘,静静地看着叶清楣。 “不错,有待加强。”她移开视线,转身走开,“跟上。” 她择了好一会儿,终于抽出一册字帖递给他,卫凛没接。 “这是什么?”他拧眉,带着几分不解。 叶清楣也蹙眉,把字帖随意扔到他怀里,“照着练上一个时辰。” 卫凛揉了一会儿书页,才生硬地回了一声是。 他把书随意摊开,随意蘸了点墨,随意地拎笔开写。 叶清楣选了个离他远点的地展纸也开始写些东西。 书阁内一片安静,直到“啪”地一声,墨水打翻,地上一下子一大块漆黑。 叶清楣搁下笔,朝他看去。 他背对着她,高高束起的鸦黑头发拖在了桌案上,整个人伏在桌子上,一只手压在脑下,似乎睡得正香。 她收起纸,“加练一个时辰。” 那少年的背微微一僵。 叶清楣站起来,扫了一眼黑渍,微微皱眉,“写完后一并打扫干净。” 他的拳慢慢攥起,等她出去了才冷哼一句可恨的老女人。 等卫凛从书阁里出来,已经看不到叶清楣身影,按她那种人缘难道不是守死在这落芳阁才对吗。 “月沉,她人呢?” 月沉回他,“放肆,怎么能这样称呼清楣少主。少主方才去群星堂了。” 卫凛眉微挑,按了按手心。 盛名在外的“玉落神女”叶清楣在旷循派不受人待见已经是传遍六州的事实。 据说就算是新年她所住的地方也是黑灯瞎火,一片冷清,只有两三个侍女陪同。 传闻有时她还会将这侍女全驱逐出阁,自己一人独享这新年的寂寞。呵,听起来挺怪的。 他看,恐怕是需要叶清楣助力什么事才会喊上她。 —————————————————— 距离上次大师兄见她已经足有一年了,这次见面应该有许多话可以说。 叶清楣走的稍快了些,白鞋在雪上踩出“咯吱”声。 “诸位稍安勿躁,叶少主马上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满面笑容地维持着场面,此人正是旷循派正当家的大师兄项师悦。 他转头皱眉和左边的男子低声道,“人呢?怎么还没到啊?诸位都等急了。” 男子不冷不淡地瞅他一眼,“我又不是她,等她来了问她啊。” “一个女流,让一群大老爷们等那么长时间,说出去是笑话!”一个留着长长络腮胡的男子忍不住拍桌。 “睁眼瞎吗?”一个在座的红衣女子冷冷回他。 络腮胡似乎不太愿意和女人争吵,又扭头对项师悦吼,“诶!项兄,叶少主在派中吗?这时间都够我洗十个澡了!” 这话引得大家笑。 “胡兄。”一个年轻的男声插入,项少主都说了稍安勿躁,何必骄躁。” 说话的男子白裘裹身,他指尖轻轻点着桌子,嘴角却含笑,凤眼里闪烁着锐利的眸光,带着股压迫感。 此人便是负有“笑面煞”的溪寒派少主陆愿白。 项师悦感激地看着他。 络腮胡冷漠地看看他,哼了下。 堂门打开,铃铛响,白伞青衣的女子终于来了,皑皑白雪里的她像一朵海棠花,过于皎洁和美丽。 在座的都是数一数二的门派内代表人。看到众人,她的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也只是一瞬间。 陆愿白看向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感觉到她脸上那一点期冀的表情突然消失了。 叶清楣缓下步子,收起伞,迈入堂内,向最前面的三人行了礼。 “师兄们好。见过诸位。” 项师悦挥挥手,笑着道,“呃,叶少主找位坐下吧。” 叶清楣没有动,倒是坐跪下来,“师兄说吧,清楣这样就行。” 刚刚好十个位置,并没有多出来的位置,没有为她准备的那个位置。 项师悦好像也发现了,有点无措。 坐在他右手边的沈榆开口,“给…叶少主拿个坐垫来。” “事情是这样的。清楣啊,你也知道,炼鬼窟近日蠢蠢欲动,六州雪降不止,大家害怕,啊不是,担心烬鬼时代卷土重来,想要在两天后召集六州各派人士前往炼鬼山镇妖邪气。” 叶清楣静静听着,沉思着什么。 “原本大家商议好,十一派各出一名前往,但忽然发现,修炼净邪之术的王真人最近吃坏了肚子,拉脱了,哎呀这。 我想来想去,六州之内,除了王真人修炼这个什么净邪之术,他之下,便只有你了。” 净邪之术需要真,欲,洁,纯,天生带灵之人才能修炼。 这条件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百年内也就出了个王真人(为此,据说王真人足足一百多岁还是个童子鸡),再之下就是叶清楣。 “清楣,你看这……”项师悦笑着看向她,心里却有点忐忑。 但她只是应允了句好。 项师悦大声笑起来,“好啊好啊!不愧是……”是什么,他没能说出来,下面的人也没有笑。 群星堂议事完,叶清楣看着项师悦满面红光地招待人离开,拿起伞走出了堂门。 陆愿白盯着她离开,忽然忆起初见之时也是一个雪天,她才不过十五岁。 那时的她身着粉藕色的新衣,要比现在还要矮的多,静静站在她师傅的身后。 而那时的他被父亲强行从友伴那提过来认识一下他的恩人。 他满腔怒火,看父亲不爽,看母亲不爽,看家仆不爽,看这老头也不爽,但他看到了老头身后的她。 她扎着双髻,垂着蝶睫,小脸粉雕玉琢,亭亭玉立。在溪寒派上下,陆愿白从未见过比这还美还乖的小meimei,少年的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快,叫一下沈伯伯。”他父亲给他头上来了一巴掌。 陆愿白捏紧拳头,朝她喊,“诶,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当然后果是被他父亲赏了一顿竹笋炒rou,被他母亲罚写了几百遍礼书。 如今再见,她虽已有倾国之姿,却仍旧那么恬静乖巧。 他唇角上扬,目光投向叶清楣的背影,对项师悦说,“我去看看。” 卫凛百无聊赖地转着毛笔,远远见青色身影,莫名觉得她是带着失落之意回来的,轻轻嗤了下。 又见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白衣男人。他重重嗤了下,进了自己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