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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个时候,既然赵信之有心出来搅局,高珩应该趁势出面反驳,替自己增加胜算才是。但是他没有。他知道赵信之为何而来,也知道他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更知道他手中握着怎样一番志在必得的胜算。“老臣斗胆,不知陛下还记得,当年老臣封侯之时,陛下的那个许诺吗?”赵信之的语气不温不火,紧接而上,适时地传入了周帝的耳膜中,也在众人心中激起疑云一片。但因为他此刻正背对众人,所以没有人能够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是做出了一个让高珩心寒彻骨的决断。“从今日起,封禁东宫,一干人等不得随意出入。太子高琛,即刻启程前往骊山裕陵守孝,无诏,不得回宫。”第三百九十七章翻手为云周帝的决断虽然令高珩心寒无比,却没有让他觉得有多么意外。换句话说,其实早在赵皇后携赵信之步入书房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会是这样讽刺的结果。只是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充满了功败垂成的不甘与恨意。尤其是在看到在巨大的惊恐和哀伤过后,从太子眼中所闪过的那抹胜利者的得意时,他更是心底骤然一沉,怒火从心底深处翻滚而来,只想尽快转身离开。其实封禁东宫,勒令太子出宫守陵已是不小的惩处,算是震惊朝野的大事。可是与他所犯下这些罪孽深重的恶行相比,这样的惩罚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况且高珩当下要面对的现实便是,无论太子离宫也好,守陵也罢。只要他没有被废除储位,就一定会有卷土重来的可能。这往后的路又将硝烟弥漫,暗流汹涌,甚至会比现在更加难走。更让高珩心生顾虑的是,如今的敌人之中,似乎又多了一个深不可测,且更难对付的赵信之。毕竟这世上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你面前和你拔刀相向,一决高下。而是深深地隐匿在难以窥见的暗处,就如同当初的程衍一样。在你毫无防备,掉以轻心的情况下,突然给你致命的一击。自己必须趁着太子还是戴罪之身的时候将整个东宫连根拔起,永绝后患。否则太子一旦重新得势,整个燕王府包括他身边之人,又将陷入水深火热的危局之中。最重要的是,周帝日渐苍老,在位之日不知还有几年光景,他必须争分夺秒地抓紧时间。可是连这次最有把握的棋局都终究还是被太子反败为胜。高珩一时间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着手下一步的计划了。他能感觉得到,周帝这次的失望和愤怒实则多于对一如既往以来太子的偏心。若非是赵信之临近末尾突然向周帝提及当年的一个许诺,或许事态的发展便会顺意许多。自己这一次,终究还是棋差一招。……………..赵皇后和太子还留在御书房内没有离开,但是此刻的高珩已经无心去猜测他们母子二人还要耍什么样的花招。而是神情冰冷地跨过门槛,想要尽快回到王府去陪伴程金枝。外头天色依旧浓云蔽日,不见青阳,像极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处处都透着压抑与沉闷之感,让人只呼吸一口,都觉得胸口窒闷难当。也如同这被阴霾和云雾所笼罩着大周江山。在这看似平静祥和的表象之下,似乎正在悄然酝酿着一场声势浩大的狂风骤雨。“看来今天是不会出太阳了。”高珩聚拢眉峰站在石阶上抬眼遥望,耳边却霍然间传来了赵信之意味深长,却又意兴阑珊的声音。他眉睫一颤,眼尾轻轻地扫了赵信之一眼,依旧将视线停在了面前这片天色暗沉的晴空,语气也是波澜不惊。“赵侯这么说,是在失望,还是庆幸?不过我想,应该是庆幸吧?”而赵信之闻言只是舒展眉宇,淡淡一笑,虽然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分明已经听懂了高珩话中的弦外之音。“无论是失望还是庆幸,都只有今朝这一日的光景。这天色从来都是晦明变幻,气象万千,让人难以看透,我们还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又怎可妄自揣度天意?”“我们虽然不能揣度天意,却能揣测圣心。当然这一点,就算赵侯已经独善其身,许久未进宫面圣,却远比我能洞悉了解父皇的心思。”高珩说到此处故作停顿,随即从天空中收回目光,将视线不紧不慢地紧锁在赵信之的身上,眸色骤然一凛。“看来当年曾经叱咤风云,功勋卓著的莅安侯,果然风采依旧。”即使并不十分清楚周帝和赵信之少年时曾经有着怎样的手足情谊,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到底共同经历怎样的风雨旧事?但是高珩早就有所耳闻,周帝当年的太子之位也并非一蹴而就,也是他奋力争取而来。换句话说,在他一步步走向储君之位,最后君临天下的艰辛路途中,赵信之定然帮了他许多。而更可以确定的是,即使这二人中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也同样不为人知的往事。但是他在周帝心中份量,至今仍旧举足轻重。“燕王殿下,人生在世,多的是身不由己,要知道人活在这世上不可能事事随心所欲,也不可能真的洒脱自由。或许老夫在你眼里早已是个不理红尘的局外人,每天闲云野鹤,倒也不亦乐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打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身在这盘棋局之中?”赵信之的语调轻缓,却让高珩眉间一跳,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番异样的感觉。“即使不愿落子,只想求得一方宁静,可天下大势风起云涌,牵一发而动全身,由不得你无欲无求。当然,很多人一开始其实也不是为了去争什么,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自保。”赵信之语气平和地说着,略显苍老的眼眸中渐渐升腾起一阵浓烈的迷雾,隐藏住了眼底深处所有的情感流动,更加让人觉得神秘莫测。沉吟稍时,突然轻轻地垮下肩膀,恢复平日里的闲适之态,动作随意地将手负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