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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约会中还给我打电话??于是我战战兢兢地把东西放在脚边接起来。“……怎么?”唐非行心情似乎颇为不爽,他低沉着声音直接甩了我一句,“跑什么?”“我哪有跑?你看见我了?”我道。“看见了。”他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想不看见也难。”“……呵呵。”捏着手机不方便,我一只手从口袋里掏耳机,另一只手从地上扒拉购物袋,“那人是吴小姐?”唐非行嗯了一声,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接他,一时我俩都陷入沉默。耳机拿不出来,线与线缠成一团,甚至还勾到钥匙上,最后被我烦心地塞回包里,“东西太多,我先回家了,你和吴小姐好好逛,我挂了。”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不清不楚的想了一会儿,弯腰提东西,起身往前走。这个动作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在小区路口转弯的地方,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唐非行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双手揣在口袋里,低垂着眼,面对着我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定在原地,大脑空白地看着他的动作,每一个都好似放慢了千万倍。他轻轻将眼神抬起,再惊讶了一瞬,放回到我身上来。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有料到我会回头看他,也从未想过把自己陷在这样的境地里。而我脑袋里只有要命二字,我知道我满盘皆输。我拎着(几乎就快拖着了)袋子,朝他走过去,踹他,“赶紧的,这东西沉死了。”他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好像要拥抱我的动作,最后却只是接过沉甸甸的袋子,皱着眉头问我,“你把超市搬回家了吗?”“逛着逛着,总觉得什么东西都缺,什么东西都没有,于是就买回去了。不管以后是不是真的需要,总好过后悔。”唐非行就笑我,“你也有后悔的时候?”我与他并肩走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后悔啊,怎么可能不后悔。”为了当初的那句话,我后悔了整整八年。其实人若能为了什么东西后悔这么些年,那他根本也就没有什么事可以骄傲的了。可笑就可笑在这里:偏偏我和唐非行,都是天生从骨子里就骄傲的人。他没有再说话。小区花园里有许多孩童在玩耍,家长们齐齐坐在一边凉亭里,看着他们嬉闹,翻来覆去的互相夸耀着对方的孩子,聊着时过境迁的往事。这几乎成了大人的惯性,遗忘了自己,把全部付出给家庭,从梦想开始忘怀,把冒险从人生长卷中剔除,换取安定和健康。“唐非行,你会有和吴小姐结婚生子的那一天吗?”“你觉得呢?”“又不是我和她结婚,你问我有意思吗?”我向来不喜欢他在大事上跟我兜兜转转地打太极。明明说话从不留情面。他驾轻熟就地从我包里拿钥匙,扯去绕成死结的耳机,利落的替我开了门,“是啊,有意思吗?”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不是说要去逛逛?几号走?”“随便!”“那后天吧?”唐非行说,“我跟你一起。”☆、第2章2.唐先生就这么丢下了该丢下和不该丢下的东西,提着行李敲开了我的门。我们从出门的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讨论。全程探讨的也无非就是值得和不值得,成为与不成为的问题。后来我累的睡着了,被唐非行一巴掌拍醒,他看着我,只言简意赅,“到了。”我茫然地起身,他帮我提行李,走出高铁的那一刻,满山青葱遍野。午后,阳光热切,我抬了抬帽子,又压低下去,后知后觉的问他,“我们这是去哪里?”唐非行也略带迷茫地在周遭环视了一圈,被围上来的私家车主闹的皱了皱眉头,微微侧过头问我,“如果你到了一个与你曾经所在的地方相差极大的城市,你是否会坚决地相信:这个世上每一个地方都是美丽的?”“我没有觉得,世界上每一个地方都是美丽的。”我老老实实道。“那很好。”我尚未理解他露出这一角端倪的别具用心,就被带到深山寨子里了。木质的旅店,隔音效果极其可怕。床摇摇晃晃,热水岌岌可危不用说,我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感受到冰凉刺骨的寒意。从下高铁带来的暑气尽数消散干净,唐非行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把我严严实实围上,笑的格外灿烂,“欢迎体验生活。”我白了他一眼,“你不要把我想的这么俗好吗?山村怎么了?我这种人就喜欢山村。别说的好像你饱经风霜宠辱不惊干嘛?”唐先生只意味深长,“我的适应能力比你强。”然而事实证明适应力无用,夜幕降临,我俩坐在露台上,就着窗外潺潺的水声打开笔记本折腾各自的事情。公司的事情没法放下,唐非行只有比我更忙。幸好现在的风景区都成精了。衣食住行是不怎么的,wifi倒是快得很。唐非行忽然笑出声来,饶有兴致地说要给我念一段词,是一段歌词,燕池的:我远离生命的茂盛,不问前程……我们翻山越岭,我们争端不停,风烛将息,好景不长。他说,“多像我们吧。好景不长。”没有月光,一片沉寂。他说,好景不长。莫名其妙的。我没有说话。不久后他接起个电话,为了避开我,下楼去院子里讲了。我坐在露台上,觉得冷,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乌龙茶,才觉得醒过神来。只是这时我才想起来,这首歌大致是新歌,便戴上耳机。他最后没有念的那一段听起来才更像我们:我是枯藤老树,等你清风一地。可隧道漫长,比你更漫长。我放下手机,有一些难过。——果然是好景不长。唐非行由着工作上的问题,纠结数天还是决定先行回去。我俩到了高铁站,他显得忧心忡忡,却没再多说些什么。我主动举双手让他放心,“莫BB,我是成年人了。”“嗯,没看出来。”唐非行道,“遇事不要胡闹逞强,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连忙道好,“去吧去吧!放心!”我俩认识的时候才七岁。狗屁不懂的年纪,他习惯照顾我,而我却在这些年之间更习惯没有他。唐非行在二十岁生日上许愿,说希望和沈郁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那时,我多么希望我不是“沈郁”。反正说好的都会作罢,我没法只当他是好朋友,而旅行,终还是我一个人的旅行。我坐着车,转辗了好几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