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白鹿与绿叶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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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川是和两队巡查小队一同走出了精灵国度，一身简约利落衣衫的魔法师没有像其他精灵一样佩戴了锋利的长剑和弓箭，只是随身带着一把瑟兰迪尔送给他的短刃，贴身束在腰间。 虽然有着一身高超的剑术和武技，但现在毕竟身子不太方便，时间越长，小腹处鼓起的圆润弧度也就越不好遮掩了，动作大一些都能感觉到身体变得沉重吃力，连半个时辰的武技锻炼都有些受不住。 思量过后，川还是决定这段时间用老本行——魔法。 这段时间川身上的衣服都是自瑟兰迪尔的衣柜里找出来的，属于自己的那些因为修身的版裁已经不太合适，新的衣服还没做出来，尺寸就又有了变化，次数一多，川干脆拿了瑟兰迪尔的衣服穿着，意外的还算合身，也就延续了这样的打扮。 和身材高挑矫健的精灵王相比，更喜欢宅在家里研究法术的魔法师要削瘦一些，现在怀了孕穿着他的衣服刚刚好，略显宽松的长衫巧妙的遮盖住凸起的小腹，厚实却又轻巧的披风遮挡了大部分视线，让难得出门的川悄悄松了一口气。 别问，问就是不想面对其他人好奇的眼神。 与其解释来解释去，还不如一切结束之后将所有的原因都推到魔法上，反正中土世界也只有他这么一个魔法师，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喽～ （魔法：礼貌吗，你） 深入密林的路上，川收起了观赏风景的心思，凝神注视着森林更深处。 逐渐浓厚的属于黑暗的气息，邪恶的味道随着深入的过程越加浓郁，腥臭难忍，几乎要让人吐出来。 小鸟轻灵的啾鸣声已经彻底消失了，明明是在森林之中，却听不到一点属于生命悦动的声音，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也带上了一层无法褪去的阴冷之意，偶尔还能见到几具被吃的只剩下残骸的动物尸体，被掩藏在厚厚的落叶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河流源头的位置很快就到了，好在黑暗气息的位置还没到达精灵们设下的警戒线，但也不远了。一路上算得上是风平浪静，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几百年前设下的魔法阵到现在也运转的很顺利，深埋在泉眼之下的巨石之上深深的印痕只有魔法师才能看的清楚，坚硬的石头毫无变化，仅有厚重的青苔印证着时间的流逝。 银质的手杖在空中勾勒出流畅的充满了魔力因子的线条，浅淡的银蓝色光辉在阴暗的森林中分外明显，短促的爆炸声后，略有些模糊的魔法阵恢复了刚刻印上去时的光洁深刻，除此之外，川还额外增添了几个特殊的魔法将这里隐匿起来。 他有所预感，这一趟之后，这里就要被黑暗淹没了。 160. 巡视的路线并不是相同的，他们要换一条路从密林深处回到精灵王国。 这条新的道路上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通过了，密密麻麻的惨白丝线将大片的树木做成了一个围捕场，巨大的带着满身腥臭的蜘蛛纷纷涌向猎物，却在走近魔法师周身几十米的地方骤然停滞，魔法阵的光芒一闪而过，或着熊熊烈火，或者冷冽冰霜，没有一只逃脱川的视线，死的悄无声息。 “这里还有生命的气息，很微弱···小动物吗？” 密密的网织袋中，川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属于生灵的气息，一位精灵战士立刻上前几步，锋利的长剑几下划开了吊起的属于巨大蜘蛛的‘食物储蓄袋’，一个小小的，满身白色绒毛的娇小身影掉落，被动手的精灵准确的接住了，发出几声细弱的鸣叫，挣扎了几下还是躺了回去，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这是白鹿的幼崽！” 围绕在川身边的几位精灵忍不住将视线投向前方，想要看一眼难得一见的白鹿是什么样子。 精灵一族生活在大绿林已久，偶然出现的灵动白鹿是森林的象征，因为过于稀少，已经又近十年没有精灵遇见过了，没想到如今在这里会见到。 “太可惜了，母鹿已经没气了，这么小的幼崽根本活不下去的。” 捧着手中的白鹿幼崽，为首的精灵放缓了脚步的走向川，将手里的小生命展示给川看，然后在对方的示意下重新放到母鹿身边。 被困在丝线袋中许久的白鹿已经死去了，但它用了最后的力量咬开了一道窄窄的缺口，顶着它的幼崽好让它能够呼吸到空气，最终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陷入了永痕的沉睡。 失去了长辈看护的幼崽是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还没学会寻找食物的幼小白鹿要么被死在邪恶生物的捕杀中，要么因为找不到能吃的东西而饿死。 小鹿还在努力的挣扎求生，盈满了泪水的褐色眼眸灵动又悲伤，仿佛已经知晓了自己母亲的命运，连绵的哀鸣不断，在已经无法动弹的母鹿身边低低的鸣叫，纤弱的躯体小小一团，可怜极了。 “算了，带着吧。” 沉吟几秒，川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纯白的生物总会让人心生好感，见到小鹿的时候，川就想到了瑟兰迪尔。精灵王的坐骑就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大角鹿，是最终之战中战功赫赫的那头大角鹿的后代，身形巨大却也灵动聪明，平日里没少越过栅栏跑进花园里找自己的主人玩。 这样一想，家里多养一头白鹿也就没什么了，带回去当作礼物也送给瑟兰迪尔也是不错的选择。 骑在马上的川伸出手，就有精灵战士会意的将地上的小鹿捧起来，小心轻柔的放到他的手心里。 “回程吧。” “是！” 161. 离精灵王国还有几公里的时候，川见到了本应该在诺多精灵族做客的人，简约贴身的软甲掺了金属光泽，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银光。骑着大角鹿一路疾驰赶回领地的瑟兰迪尔收紧缰绳，‘哒哒’的敲击声放缓，对着许久未见的爱人露出笑容。 “欢迎回来，川。”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这才·嗯··七天？一般不是要花上小半个月吗？” 控制着坐骑转了个方向并肩而行，瑟兰迪尔骑在大角鹿上，向川伸出了手，眉眼含笑却也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什么。 “总感觉你比以前更粘人了···认真的？” 默契的领会到了藏在这个动作中的意思，川歪了歪头，从怀中将那只幼小白鹿捧出来递给身边的侍卫，修长白净的手掌搭在了瑟兰迪尔伸出来的手心上，十指相扣握的紧密不可分。 “怎么，不喜欢？” 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也没有反驳，就着这个支撑点，瑟兰迪尔侧身搂住了爱人的腰肢，微微用力，带着人翻身越过身下的骏马，仿若飘零的落叶般没有重量似的落在自己身前，共乘一骑。 “不，应该说，我很喜欢。” 宽大温热的手掌小心的覆在略微凸起的小腹上，隐藏在宽松衣物见的弧度在抚摸的时候露出一点端倪，放轻了动作一下一下的按摩着绷紧的皮肤，舒服的抚摸让川无声的吐出一口气，绷得笔直的脊背也放松下来，被瑟兰迪尔拥进怀里享受起了思念许久的温柔触碰。 “感觉还好吗？密林深处的邪恶力量又扩张了不少，我收到消息就启程了，没想到你还没回来。” 所有的小动作都被宽大的披风遮挡起来，川也不在意身后跟着的精灵战士有多少因着他们亲密的举动而红了耳朵眼神转移，心随意动侧头在自家爱人的嘴角印上一个浅浅的吻，语气温柔，却充满了大魔法师独有的骄傲 “我能有什么事，别忘了，我是个魔法师。倒是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幽谷那里没问题吗？” 倚在瑟兰迪尔身上慵懒的找到了喜欢的位置，川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远处若隐若现的高大山壁，蜿蜒曲折的小路逐渐变得宽阔平整，精灵王国就要到了。 “我和埃尔隆德说，我的孩子将要诞生，所以不便久留，他就催着我赶快上路了。” 淡定的将事情原委说给川听，瑟兰迪尔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精灵怀中睡的乖巧一团的纯白小鹿，略微思索就想清楚了来源，转头询问川的想法 “你想养着它吗？” 熟悉的怀抱中总会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精神了一整个巡视过程的川没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蹭了蹭瑟兰迪尔的肩窝，闭着眼睛听他说话，反应都慢了半拍。 “瑞文戴尔的领主吗，我似乎还没见过呢···小鹿养在花园吧，这么小也没办法在密林生存··哈···” “目前埃尔隆德和凯尔崔兰都对你很好奇，如果你想见的话，可以发一份请帖请他们来做客。” 调整了姿势让川倚的更舒服一些，瑟兰迪尔低声缓缓说道 “···嗯？他们之前不知道我吗？” 听到了耳熟的名字，川总算精神了一些，将名字和另外两个精灵族的领主对上号，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自家爱人。 “我没告诉他们。” 面不改色说出了让人无语凝噎的话呢，瑟兰迪尔。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当年的那场星光晚宴瑟兰迪尔根本没有将消息公布出去，坐落在大绿林深处的西尔凡精灵族很少会出领地，更不会将自家王的事情到处去说。 通讯不便的后果就是，其他精灵族根本不知道瑟兰迪尔已经有了爱人，到现在连孩子都快生下来了。 “你可真是····” 被这朴实坦然的答案给噎了一下，川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将自己窝回温暖的怀抱里 “加文没有说过你吗，你与我结为伴侣却没有告知同族。” “···说了，念了我好几个时辰来着。” 不情不愿地回忆了一边那段难熬的经历，瑟兰迪尔无声埋首在川的发间，轻轻吐出一口气。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短短一句话听出了郁闷的情绪，川被这副摸样的瑟兰迪尔给逗笑了，纠缠的手指缓慢的抚摸带着茧子的指腹，微妙的酥麻让瑟兰迪尔呼吸停滞了一秒，反手用力扣住让爱人不能再做小动作挑逗他。 “他们也是领主，公务繁忙···好吧，我说，那时候你还不是我的王夫，叫他们来干什么····” 瑟兰迪尔的声音低了一些，仿佛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太站得住脚，思考了一下能不能瞒过去，最终在川满是兴味的好奇眼神中缴械投降，说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 “···” 川听懂了隐藏的意思，沉默了几秒，畅快放纵的笑出了声，满心愉悦声音清亮，一点也没给堂堂精灵王陛下留面子。 “还没到手的东西就藏起来不肯给别人看···噗哈哈哈··瑟尔你怎么想的，是怕我被抢走吗？连自己的朋友都不告诉哈哈哈···” “···对，就是不想叫他们来，精灵一族无一例外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他们总要带人过来，说不准就有像我一样对你一见钟情的过来告白···我不喜欢。” 自暴自弃的说出了所有隐藏起来的心思，瑟兰迪尔目光笔直的看向前方，看着仿若无事的样子，藏在铂金长发中的耳尖却红了个彻底。 “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呢，瑟尔。” 勾着瑟兰迪尔的脖子接吻，湿热的吐息带着旖旎的温柔，柔软的唇瓣相碰，舌尖灵巧的舔过嫣红的唇峰，染上一层湿润的水光。 “现在怎么想通了？” 将川拥的更贴近一些，瑟兰迪尔看着怀中满脸揶揄笑意的爱人，苍蓝色的眼眸晴朗无云，倒映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想要炫耀一下。” 至于炫耀什么，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啧，早知道你会哄人，也没想到你这么能说话。” 瓷白的脸颊上晕起一层浅浅的红色，川扣着瑟兰迪尔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十指交叉，感受着生命的脉动在手下缓慢起伏 “我们属于彼此，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我爱你。” “我也是。” 162. 莱戈拉斯＊出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正值夏日烟雨，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张开了所有的枝叶舒展身体汲取水分，从城堡往外望去，就能见到满目深深浅浅的青翠水意盎然，仿佛将整个夏天的魅力都凝聚在大绿林中，美丽的叫人移不开眼睛。 昵称为小绿叶的年幼精灵不负两位长辈的容貌，精致可爱又活泼伶俐，一双剔透的天水明眸圆润明亮，眼巴巴的看向人的时候，几乎没有精灵能够拒绝他的请求。 莱戈拉斯在西尔凡精灵一族的看护下一点一点长大，生性活跃喜欢玩闹的小精灵早早的找到了自己的玩伴，有着优雅身形和柔软皮毛的白鹿灵敏的越过高高的灌木，带着他一路从顶端的花园一直跑街道上，所经过的地方都洒满了属于孩童的欢声笑语，直到夕阳坠在树梢上，才会带着满怀的瓜果零食回到家中，向父亲们炫耀展示来自精灵子民的喜爱。 “Ada！Papa！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空旷的宫殿中增添了许多的生气，年幼孩童清亮的声音颇具与穿透性，‘哒哒哒’的脚步声一连串，伴随着‘砰砰’的敲门声，扰乱了房间里的平静。 阳台上正享受下午茶的瑟兰迪尔和川无奈的对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银质的法杖轻轻挥动，紧闭的大门应声打开，一道小小的身影雀跃的跑了进来，扑进了瑟兰迪尔的怀中。 “你们看，这是我找到的花，送给你们！” 一小捧刚刚采摘下来的漂亮花束送到了两人眼前，娇嫩的鲜花盛开的正好，隐隐约约见还能嗅闻到浅淡的花香，淡雅清香，带着草木独有的清新气息。 采到了足够的花朵后在加文的帮助下扎成一束，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夸奖，就一路蹦跳的跑进书房里。年幼的精灵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天水明眸眨啊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长辈的动作，里面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 “你们喜不喜欢呀？” 瑟兰迪尔离莱戈拉斯更近一些，伸手将花束接过来递给另一边的川，单手将他抱进怀里摸头夸赞 “很漂亮的花，谢谢你的礼物，小绿叶，我很喜欢。” 接了满手花香的川瞥了一眼对面安坐的父子俩，视线透过开拓的阳台落在地面上，种满了鲜花的美丽花园有一大片失去了它原本的风情，娇艳的花朵一朵也没剩下，只有满地绿叶残枝凄凄惨惨的落了一地。 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中不管颜色无所谓搭配塞的满满当当的花束，川和瑟兰迪尔对上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和无奈。门口投向两人的眼神颇具压力，加文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个年轻人，看向莱戈拉斯的眼神倒是充满了纵容和宠溺。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川小心的将满捧花朵放在果篮中，让它作为一个装饰品点缀环境。 娇艳的花朵颤颤巍巍的晃动了一下，一片浅粉色的花瓣被捻在手中，半透明的质地几乎能看到里面的脉络。然而修长的手指莹白如玉毫无瑕疵，指尖泛着浅浅的粉色，两厢映衬，一时间也不知道哪个更动人一些。 “我也很喜欢，小绿叶，你做的花束很好看。” “我就知道你们会喜欢！Ada拜拜，papa拜拜，我和加文爷爷去找小鹿玩啦！” 年幼不知事的孩童可看不懂大人眼中的无奈和纵容，得到了重要之人的夸夸之后就心满意足的跳下父亲的怀抱，扯着加文的衣袖兴冲冲的往外跑，准备开始新的游戏了。 “······” 沉默的看着远去的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瑟兰迪尔垂眸看向花园中被折腾的狼藉一片的小花园，又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心痛的川，手掌撑着额头，低低的笑了起来 “小家伙很活泼的，小心那些花被他摘干净。” 手指拨弄了一下开的正艳的花朵，川吐出一口气，无可奈何的回应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和他说’你摘的花都是papa和Ada种下的，你不能摘它们’这种话吧，这孩子绝对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事然后哭成一团的，你舍得？” “···好吧，我舍不得。” 话题一转，就说到了另一件事情： “他可以开始学习剑术了，希望能消耗一点过于旺盛的精力。” 打量了一眼满目鲜艳的花束，瑟兰迪尔从中抽出了保存的最完好的一只，浅蓝的花瓣层层叠叠，明媚的色彩仿若取了一片天空当作染料着色而成，花型饱满曲卷，隐约中还能嗅闻到一种馥郁的馨香，一朵花开出了烂漫肆意的耀眼气势。 仔细的将花枝上的小刺给去除掉，抚弄深绿的枝叶摆出更合适的造型，瑟兰迪尔伸手轻轻的捧着爱人的脸颊，倾身与他接吻，轻柔又郑重的将花枝穿插在发丝中。 满团绚烂点缀在乌黑的长发中，瓷白的皮肤晕上一层浅浅的红。 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我们回去吧。” “好。” —— 莱戈拉斯＊：在精灵语中意为 绿叶 人比花娇＊：出自《佳人曲》 节选 春风十里杏花开，见有佳人踏香来。 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共语诗书相得趣，同赏春光兴正酣。 红尘浊事无相扰，金乌已落扶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