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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让桓瓖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让官署中的人知道他不在内院,以免节外生枝。瞿连这破烂酒品倒是颇为有利。我将一些酒水抹在桓瓖身上,几步开外就能闻到酒味。而后,我让桓瓖服下一点那变声的药。桓瓖看着我递过来的杯子,犹豫了好一会,深吸口气,一饮而尽。“他醉酒时骂的脏话,你骂两句听听。”我说。桓瓖张口便骂起来,果然污秽不能入耳,连沈冲听了都不禁拧起眉头。“我这声音真变了?”桓瓖摸了摸喉咙,有些不可置信。“变了才好,”我说,“切记说得模糊些,你醉酒了。”说罢,我不再耽搁,与二人将周围的物什放回原位,吹了蜡烛。走出门的时候,沈冲仍有疑虑,道:“我与霓生皆是面生,他们见了生疑怎么办?”未等我开口,桓瓖一笑:“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说着,三人走出了院子后,径自往正门而去,不久,便看到了廊下卫士的人影。我和沈冲随即像扶着醉鬼一样,一人一边将桓瓖架着。桓瓖嘴里含混地骂着,像极了在发酒疯。有值守的卫士听到动静,走来查看,刚一照面便忙不迭走开去。我心里明白这事有门路了,大胆起来,待得再看到观望的士卒,我作出殷勤之态,一边搀着桓瓖一边说:“将军慢些,有门槛!”说着朝那些人使眼色,挥挥手,示意他们躲开。那些人见得桓瓖一摇三晃骂骂咧咧的样子,连忙散去。走出正门的时候,值守的将官迎上前来,行礼:“将军……”话才出口,桓瓖已经指着他劈头一顿骂,而后粗声粗气地说,“牵我马来!我……”他打个酒嗝,“我要去承露宫见圣上!”我心想,桓瓖忍辱负重地陪了瞿连两日,大约是存了破釜沉舟之心,这般入戏,一看就不是随便想想的。那将官果然不疑有他,忙不迭应下。不过他似乎对这般场面已有了经验,一边让手下去牵瞿连的坐骑来,一边赔着笑脸劝道:“将军,这般深夜,只怕承露宫早已落钥,将军去了也……”不等他说完,桓瓖又破口大骂,连父母带祖宗问候了一遍,说他们平日里偷懒成性,要他们去夜巡也诸多托辞,如果皇帝那边出了什么差错,通通治他们死罪。那将官再不敢多言,唯唯应着,也不敢抬头,竟是无暇再细究我和沈冲的身份。待得坐骑前来,我和沈冲扶着桓瓖上去,又各自骑到了马上。桓瓖嘴里仍旧骂着醉话,令他们不许跟来,否则通通拖去斩首。骂完之后,他打一下马,向承露宫的方向驰骋而去,我和沈冲跟随其后。马蹄声在深夜的宫道中回荡,颇为响亮,直到远离卫尉署之后,我回头见后面果然无人跟来,这才把心放下。骑马比走路快许多,三人没有直接去承露宫,却是进了那藏着马的花园。董贵嫔没有食言,那三匹马,就藏在了我先前说的那树丛之中。旁边有两只包袱,打开,都是侍卫的衣服。“你二人且在此处等着。”我将马交给沈冲,“看到起火,即刻赶去便是。”二人皆应下。“霓生,”沈冲看着我,低声道,“万事小心。”我笑笑,转身离开。承露宫里,仍如我那夜潜入一般寂静。宫外多了些卫士,想来确如老宫人提醒,因得皇帝来到,这宫中的人多了不少。不过因得是深夜,我翻墙入内,一路顺畅。既然要制造一场大乱,放火的地方自然是越多越好。我没有先去谢太后寝宫,而是在东西南北都走了一遍,宫人内侍和卫士歇宿的院落附近的屋舍,无论大小或要紧不要紧,都设了火点。最后,我回到谢太后寝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宫室后面的窗开着一条缝,仿佛是等着我来。我往里面窥去,只见里面还点着灯,隐约可听见谢太后在咳嗽,还听到另一个声音在低声安慰,似乎是皇帝。这么晚还不睡,自然是在等我。我正想着从何处下手,未几,内室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身形壮实的宫人走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案上倒水。事情与预想的不差,我悄然走开,来到寝殿旁的回廊里。皇宫中殿阁,无论是给谁住的,总有皇家的格调在,用料不避繁复,连屋檐斗拱用的木材也比外头更多更讲究,还爱精雕细琢。。虽然一把烧掉很可惜,但我喜欢这样的地方。因为木料越多,雕刻越精细,则烧得越快越壮观,也更吓人。这寝宫才是下手的重中之重,我攀上柱子,挑选着风向和引火最佳的地方,洒上药粉,才布好,我就听到宫院外头传来些喊叫声,大约先前设下的火点已经烧起来了。未几,另一个方向又传来声音,原本安静的宫室迅速变得热闹起来。外头响起些慌乱的脚步声,大约是承露宫中别处的人被惊醒,去查看出了何事。事不宜迟,我即刻打起火石,将这边也点上。近来雒阳无雨无雪,干燥得出奇,乃纵火行凶大好良机。且此处药粉我撒得最足,且没有布引子,得了火星,便一下烘蹿而起,熊熊的火焰在屋檐下如同一朵妖冶盛开的花,往斗拱间舔了开去。即便是宫室的重檐,在我这药粉的威力下也不能耐得多久,少顷之后,火借风势蔓延开来,就算有黑夜遮掩,那滚滚浓烟也清晰可见。才躲藏到隐蔽处,我就听到了有人慌忙大叫:“快来人!寝宫着火了!寝宫着火了!”好些人匆匆从宫院外跑了进来,看上去衣衫凌乱,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未几,只见谢太后和皇帝各捂着口鼻,被众人簇拥着,慌慌张张地从寝宫里走了出来。我知道时机来了,一边大喊着:“救火!快去救火!”一边跟在谢太后和皇帝身后,往外头走去。夜风吹来,到处是烟火的味道。走出寝宫的院子外头,只见四周光影绰绰,颇是亮堂。各处宫室的火已经烧了起来,宫中众人乱成一团,到处是匆匆抬水救火的人。没走两步,前方传来熟悉的怒骂声。看去,只见桓瓖从正门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到了谢太后和皇帝面前,下拜道:“臣瞿连闻知火情,特来救驾!”谢太后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的沈冲,露出疑惑不定之色。先前为了保密,我不曾向谢太后透露桓瓖假扮瞿连之事。沈冲也贴了假须,难以辨认出来。不过谢太后认得我的声音,我正要上前提醒,只听皇帝道:“卿不必多礼,此地不可久留,朕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