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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在他身旁,也不见公子有甚不高兴。是因为我夸沈冲温文的时候,他看出来了?我想了想,可那也是众所周知之事,连公子也称赞过沈冲性情宽和知礼,从不为难别人。看出来了又如何。心底一个声音道,你虽是他的奴婢,但喜欢谁他又管不着。也不知道见贤思齐……我腹诽,决定不再理会。我留在沈冲房里没有走,打算等他回来。这自是为了我那未完成的试探。可惜沈冲的身体已经大好,不必再有人时时陪侍在前。且他一向行为端正,不喜欢仆婢与他共室而居,故而我此番回来,不能像从前一样与他共睡一室。世事无常。这于我而言,自是莫大的损失。我的床榻已经被收了起来,自然也不好像从前一样赖在里面。所以我既然心怀鬼胎,就须得抓紧机会。与更衣比起来,最最上乘的**时机,便是夜里入寝之前。尤其是沈冲这样的士人,无事喜欢与人谈论谈论读书心得,但凡侍婢腹中有些文墨,总能聊出些触碰人心的话来。我知道不少讲究格调的文士身边的姬妾,都是因此得手。可惜沈冲夜里不饮酒,否则这般寒凉之夜,正好喝上两杯,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之后,两情萌动,加上为他宽衣解带,自然可饱暖思什么欲……咳咳。至于要做什么,我心中也早有了计较。沈冲和公子一样,也喜欢听我讲故事。不过区别在于,当年我给公子讲故事,是因为要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光。而给沈冲讲故事,则是因为我图谋不轨。沈冲是君子,从来不多事,该就寝便就寝。我服侍他躺下的时候,给他拉上褥子,他乖乖地一动不动。不像有的人那样,不是要人掐背就是要人讲故事。对于我这种懒惰的侍婢,如果换了别人,这是甚好。然而我每天都想跟沈冲多说些话,好让他对我的好感再多一些。而讲故事便是一条上佳的捷径。不过起初,是沈冲先问了起来。那日,他身体已经恢复了些。晚上躺在榻上的时候,他忽而问我“霓生,听元初说,你会讲故事。”我一愣。沈冲看着我,唇含浅笑:“我还睡不着,你也给我将一个,如何?”这自是是天赐良机,我心头雀跃一喜。“表公子想听什么?”我问。沈冲道:“你最喜欢哪一类?”我最喜欢杀人奇案,不过我懂得投其所好的道理,自然不会傻到直说。“我喜欢古今贤人的轶事。”我温婉道。沈冲颔首,却道:“我听元初说,你给他讲过一桩古井抛尸案,最为曲折离奇,你也与我说一说如何?”我:“……”公子这个口是心非的,也不知沈冲从公子那里知道了我多少事。我记得我给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明明说这事上不得台面,切不可说与他人误人子弟。原来自己听了之后,却是跟人炫耀去了。不过既然是沈冲所邀,我自然不会拒绝。沈冲听得很是认真,就算我给他讲到了最恐怖地方,他也听得津津有味。“这也是你那乡中传下的?”他问。确切地说,不是。那是我某个无聊的先祖,记在无名书里面的,还有更无聊的先祖在后面批注说此事犯案手法独特颇可借鉴云云。“我老家的乡人最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表公子莫吓着了。”我说。沈冲莞尔:“佛曰大千世界,便是奇奇怪怪之事也自在其中。”这话听上去果真顺耳。不像公子。我每次给他说这类故事,他明明也听得出神,最后却总要评论说这些旁门之事终非正道,便为了报冤报仇,也非君子之行。“如此,日后我每日都给表公子讲故事。”我心情愉悦道。沈冲莞尔:“好。”我仍记得那时,他看着我,双眸映着灯光,温润而深邃。从此以后,我每夜睡前都给他讲。而沈冲一向是个绝佳的听众,从不像公子那样对内容挑三拣四,一个不如意又让我换下一个,还喜欢跟我争辩……我正想着,忽而觉得身上有些凉。时未入冬,沈冲的卧室中也不曾生炭火,然而深秋时节,已经有些冷。我看看身上单薄的衣裳,方才想起来,先前在公子房中收拾物什的时候,我觉得有些热,将外面的厚衣脱了,放在了榻上。公子房中……我走出门口,朝廊下那边望了望。沈冲大约一时还不会回来,我还是到公子房里去,先把外衣穿上才是。打着主意,我不再耽搁,朝公子住的屋舍走去。夜色已经有些深,待得到了门前,只见里面仍然点着灯。我正要叩门,忽然,想起方才公子刚才那别扭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正想着进去如何先开口,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回头,却见是个沈冲院子里的侍婢。“桓公子不在室中,他刚到汤苑去了。”她说。我讶然:“去汤苑做甚?”“去汤苑还可做甚?”她笑了笑,“自是入浴。他从堂上回来时,问府中可有入浴之处,惠风便带他去了。”我愣住,片刻,忙又问道:“他去了多久?”那侍婢道:“去了好一会。”我看着她,怔住。“霓生!”这时,不远处有人朝我招手,“我家公子回来了,让你过去一趟。”我应下,暂且将心思抛开,往沈冲的房里走去。待得进了门,只见沈冲果然回来了。他的鬓发上浸了些水汽,看上去湿润黑亮。而因为刚刚沐浴过,他的脸色甚好,神采奕奕,分外俊气,让人眼前一亮。“你去了何处?”沈冲问我。我答道:“我方才觉得凉,回房里去取衣服。”“哦?”沈冲看看我的身上,却笑了笑:“你的衣服呢?”我回神,这才发现我想七想八,竟是把正事忘了。我不禁哂然。“你不若先去将衣裳取来。”沈冲颇为体贴地说。“无妨。”我笑了笑,“室中不冷。”说罢,拿起一块巾帕走到他身前,给他擦拭头发上的水。沈冲没有言语,在榻上坐下,任由我擦拭。我盯着手上的巾帕,一边擦着,一边又想起了方才那侍婢的话。照理说,我觉得我不该多事。公子说了不要我服侍,我就不该跟着,否则到了他面前,他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损我的话来。心里“哼”一声。我一边给沈冲擦着头发,一边想,他既然这么无所谓,那便让惠风去服侍好了。“……霓生。”忽然,沈冲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打断。回神,只见他看着我:“轻些。”我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