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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虽然极力掩盖不舍之情,可大反常态的举措更显出依恋。他对苏子鱼说一去只需寥寥几月,但司马兰廷知道实际上也许远远不止数月而已。 苏子鱼乖乖任司马兰廷为他整衣,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忧虑,害怕这样亲密温和的相处今后不会再有。默然半晌提出:“我想去白马寺给师祖辞行。” 司马兰廷现在是绝对不会让他离开自己视线的,点头应道:“好。那我陪你去吧,让车队在东门外等候。”七十八秋离洛都 一轮红日挂在东方。初秋早晨的太阳温热而不火辣,白日青天,表面上一切都还维持着夏日旺盛的生机,并没有显出秋日的衰败来。 白马寺南门前悄无声息的停着一辆金漆牛车。禅房内,道安清澈明亮的眼睛正视着苏子鱼,语气严正而温和,那包容又透析一切的神情有一种让人全心信服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一切行事万不可忘记‘上天有好生之德’,因果报应循环不休,即使不为自己也得为身边之人想想。”说到后面,他精光闪动的眼睛转向了司马兰廷。 司马兰廷并不以为意,表面上仍和苏子鱼一般恭恭敬敬的承应下来。 道安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司马兰廷表面上就如秋日之阳,虽耀眼夺目却不温不火,但本质里实为夏阳,暴虐而毒辣。对于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司马兰廷只是其中一环,天道的轮转非人力所能控制,它的走向是很多因果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些,雄心勃勃的年轻野心家并不能体会,但道安这位神通大成的旁观者却看得一清二楚。 “师祖~”苏子鱼涎着脸,埋头进道安怀里磨蹭撒娇。比较起来,慧远是脱离尘世的仙佛之姿,让人不敢沾染。而道安则是重入红尘的智者,溶入尘世的亲和像春风般抚慰人心,更能让人情不自禁的放松亲近。 道安和蔼的拍着他的头,叹道:“到底与我佛缘浅啊。明月前身,流水今日,凡事不可太过实心。你去吧,需要帮助时记得回到师祖这里来。” 苏子鱼嚼着前半句话和司马兰廷一起告辞而出,只把后半句话当作临别的惯常之语没放在心上。 道安深邃的眼光看着两人联袂消失在窗外庭廊尽头。阳光斜照的背后,秋未老,一地风景正好。 当两人乘车赶出东门时,三百骑兵已经列队等候多时,紫红色的兵士服外罩着雪亮的甲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晃花了苏子鱼的眼睛。他第一次感受到将军带队出征,英姿勃发的雄心豪情。这是男儿血液里流动的天性。 司马兰廷眼中满是自豪,转头轻声对苏子鱼道:“我栩军的精华之队,交给你了。” 队列前,祖越名、郑方圆立于马下谈笑风生。苏子鱼已经知道郑方圆会陪自己前往许昌,下车径直朝祖七而去,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祖越名旷达不羁的脸上闪过一丝隐讳:“你又想留书就跑么,幸好我昨……昨天因为担心,派人到府上探过消息。” 苏子鱼也觉得遗憾:“每次都这样,一日都聚不到。难得你这次提前到洛阳来,我又得走了。”话语间不无怅然,复又欢快起来断然道:“如果我回洛阳时,你已经随军走了,我一定追到边关去找你喝酒!” “好!到时候我们把臂同游,在塞外草原上喝酒。”祖七粲然应诺。 喝过饯别酒和众人话别完毕,这三百人的临时长官郑方圆响亮的叫道:“出发!” 三百骑兵整齐划一的一跺马蹄,“轰”地一声,朝前开去。马蹄沿着管道奔驰而出,瞬息之间消失在尽头。 苏子鱼骑在马上和司马兰廷静静相望,留念割舍之情陡然而生。一种比上次岳州辞别时更强烈数倍的依恋充斥在两人之间。 司马兰廷走上前,握住苏子鱼的手,再次重申:“事毕后好好呆在许昌等我去接你。”幽潭一样的黑眸波光流动,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苏子鱼紧紧抓住他的手,头垂得很低,彷佛突然被司马兰廷秀若青葱的手指吸引了全部心神。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充满了犹豫和矛盾:“你能不能……尽量放过……”清楚了前因后果,苏子鱼仍旧开口求出这个情。 司马兰廷心里一痛,截口道:“我明白……” 他说他明白,他真的明白,苏子鱼起码猜到了自己指使他离开的一部分理由,他明白苏子鱼并不像表面一般的一无所知。他也明白,那未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是尽量放过杨家。 所以他只说明白,并不说可以。 两方的心思模棱两可,说得也就模棱两可。苏子鱼却好像放下心来,并不强求一个答案,两人伫立对视凝望,眼神中饱含了外人皆一眼能辨的浓情厚意。 从他莹玉的脸庞,细柔的眉看到秋水似的眼睛,苏子鱼露出灿烂的笑容,他说:“哥,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司马兰廷笑着点头,看着苏子鱼骑马的身姿,快速融入金色的阳光中,最后消失在视野里。 望着墨红色马匹消失的地方,他静立良久,直到唇角的笑意重新被冷漠覆盖,冰霜爬上眼睛。 十月初二,小雪。 洛阳都城依旧沉浸在太平盛世的风花雪月中。这日傍晚,静谧的洛阳西门外响起了急促的铁蹄声声。楚王司马玮、淮南王司马允应诏入朝。大晋萧墙之乱自此开始,神州大地拉开了血雨腥风的序幕.七十九重开欢宴华罗歌扇金蕉盏,共彩仙鸾千枝宝烛。风流司马梨花宴,灯火无数百子流苏。北海王府的梨花宴,是都城里最流光溢彩旖旎销魂之地。它的酒比玉荷院好;它的奢华比洛阳专营珍宝的珍宝轩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云集天下姿容整丽之客,因为梨花宴的主人就是美名远扬,大晋数一数二的雅秀名士,司马兰廷。这么一个色、香、味俱全,可赏、可看、可玩、可饮又全场免费的地方,怎么会不受欢迎?怎么会不成为洛都每一个士族中人都乐于流连之所?司马王爷是风流的,梨花宴是风行的。当人人都以为梨花宴可以随时欢享时,它的主人却突然偃旗息鼓了两个月。翘首以待的人们,在九月初六盼来了梨花宴的重新开放。红烛摇曳,酥体温香中,北海王斜依轻靠在高堂之上,明月之辉堂堂依旧,但身边已经有了眷宠之人。如果把司马兰廷之美比作中天朗月,那他身旁的周小玉就是朗月照拂下秀丽绝伦,灼灼生光的月下之花。这花还不是寻常之花,只能是其花甚丰,其叶甚茂,其枝甚柔,望之绰如处女的“花中神仙”:海棠。司马兰廷美,可他的身份地位,他的权势威严更凌驾在其美色之上。很多时候,人们首先想到他的身份才其次想起他的容美,更多时候人们眼中只有他的身份而不敢去想他的容美。可周小玉不一样,他没有显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