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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白千湾先见到了堆叠在庭院门口的大型快递,仅仅是将折叠床铺搬进鬼屋就耗费了他半管体力,撞开大门时,一屋子运动健身的鬼魂纷纷为他挪位置。“哇哦,小白回来了!”“手臂好了吗?”“小白哥哥快来看我的腹肌!”“看屁啦,你的肌rou都坏死了。”满屋子都是做仰卧起坐、瑜伽和原地慢跑的鬼魂,怎么看,他的房子都在逐渐演变为阴间健身房。不过话说回来,大家对人彘陈太太消失一事十分适应,就好像已经把她给忘了。鬼魂也是无情呢。躺在折叠床上的白千湾再次打开了直播,由于用力过度,举着自拍杆的双手微微打颤。镜头映出他苍白秀气的脸孔,茶色的大眼睛半张半阖,额角的鬓发被汗水打湿,蜷曲成一个问号。他此时的语气也很迷茫:“为什么活着怎么累?”【小白怎么了!】【遇到什么人生难题了吗?】【摸摸头~】【好可爱,想艹】【ls滚啊!】【呜呜呜呜苦恼的小白好可爱】【没人注意到主播脖子上的吻痕吗??】【噫,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一片杂七杂八,什么都有的弹幕中,不出意料,那位皮卡丘金主再度出现了。【皮卡丘:你不要想不开啊】白千湾问他:“你今天怎么没有用qwq表情啊。”【皮卡丘:不知道】“给人一种你今天心情不好的感觉。”【皮卡丘:是有点】“为什么?”【皮卡丘:我喜欢你啊】这种弹幕真是难以答复。略一思索,白千湾强行敷衍过去:“你还是加上‘qwq’吧,看起来会可爱一点。”【皮卡丘: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qwq】“好吧,这就好多了。我睡了,拜拜。”说着,白千湾啪地关掉了直播。“你这个狂热粉丝画风不太对哦,”小康王站在床前,指着他的手机评价,“更像是那种追星族,可是这是恐怖直播间耶!”白千湾不以为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搞不好他说的‘我爱你’是真的呢,”小康王说,“为什么爱上你会心情不好呢?”仿佛攻克世界数学难题,小康王无端陷入严肃的沉思之中。小康王正想和当事人白千湾探讨一下,对方却早已在床上入睡,好像得了瞌睡症的病人。第40章第40章40没有什么比睡觉更重要了,只要睡觉就可以摆脱现有的世界,白千湾一旦这样安慰自己,意识就很容易陷入沉睡,以前不明白这是什么奇妙咒语,自从回忆起被同学霸凌的片段之后,他才渐渐理解了,就是一种自我安慰嘛,在最痛苦的时候,曾经的白千湾只能这样劝导自己吧。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四十分了,客厅的高倍灯泡下,白千湾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在一众鬼魂中都也不太突兀了。“你生病了吗?”小康王脸上贴着彩色纸条,他们几只鬼正在玩扑克牌。白千湾摸了摸额头:“啊,可能吧,最近太累了。”“生病要吃药哦。”“没有药,”他在手机上下单外卖,准备吃晚餐了,当务之急是填满咕咕叫的肚子,“发烧嘛,睡一觉出点汗就好了吧。”“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另一只鬼魂也来关心他。“没去换药,不过夹板拆掉之后感觉可以正常使用了,”白千湾用那只手握了握拳,使劲的时候,手臂有一点点痛感,但也不明显,“就这样吧。”“你好随便耶,一点也不照顾自己的身体,”小康王老气横秋地摇晃着脑袋,脸上的纸条如流苏般晃动,“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这辈子也没有半点长进。”“太子也是病逝的吗?”“是啊,登基不久就驾崩了。”皇后和太子都是病逝的,以古代那种医疗条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不过因为白骋的存在,他总是往阴谋论的方向思考,但是太子显然死在皇帝驾崩之后,想来应该和白骋没有关系。“你死了之后,朝廷也是一团糟,一个继承人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你就撒手人寰了,而且你又没有亲兄弟,只能由臣子们在宗室里选。”“我没有小孩?”“没有,你还没来得及成婚就去世了,甚至还没行冠礼呢,你去世的时候年纪比我还小,好像是十八岁吧。”白千湾听了这种故事,没有什么身临其境的感触,很快就把它抛在脑后了。在床上打坐观看众鬼打牌之后不久,他的外卖也到了。和以往一样,白千湾坐在窗前吃外卖,由于少了玛利亚怀抱婴儿的彩绘贴纸,窗棂干净透亮,隔窗可见傍晚时分热热闹闹的正德街,下班的男人开车回家,放学的年轻小孩穿着制服在路上游荡,路灯也渐渐亮了起来。他总算又回到了这样无聊又平静的生活。正这样感叹的时候,白千湾的手机震了震。【后日我父亲的葬礼,你打算参加吗?】白千湾险些两眼一黑。为宋绅通灵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身处豪门恩怨之中。不过,理论上他是第一个发觉宋阑灵魂的人,参与葬礼送对方最后一程也是情理之中,宋弄墨的邀请也不是不妥当。【嗯。】【那我后天去接你。】“后天你可别跟着我了。”他嘱咐小康王。“为什么?”“我后天准备去吊唁一位死者,正式的葬礼,你还是别过去了。”“啊?好吧。”鬼和鬼之间也有避讳的说法,陌生人的葬礼,其他鬼魂通常是会避开的。如此过了两日,第三天的早晨,白千湾早早就醒了。宋弄墨的车来得很准时,他刚把熨好的衣服穿上,宋弄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好了。”站在车门外的宋弄墨刚刚接通电话就听见了这样的答复,随即就是一声挂断的漫长“嘟嘟嘟嘟”。白千湾的身影也从庭院里走出来,他还是穿那套黑色的中山装,大概是没有别的正式衣服吧,这人对穿着打扮好像没有兴趣。“啊,你们都穿西装吗?”在看见宋弄墨的装扮、汽车里司机的打扮时,白千湾瞪大了眼睛,又低头看看自己,“怎么办?”“没关系,只要是深色就可以。”他沉重地松了口气,神态有几分拘谨:“虽然做着通灵的工作,可我没参加过葬礼。”“只是个简单的仪式,按家父的意愿办的,他不打算做得那么复杂,”宋弄墨解释道,“他觉得人死不能复生,身后事都是虚的。”“令尊会来葬礼上吧。”“嗯。”宋弄墨今天身上多了一层阴郁感,不知是否因为父亲身故的